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朗誦會場景。李祥霆、張鐘中琴簫合奏。
  2014年9月19日下午,在京西古剎靈岳寺,一場由北京大學中國詩歌研究院、中國詩歌學會、“為你讀詩”、中坤詩歌發展基金共同舉辦,名為“靈岳寺文化雅集”的詩歌交流活動詩意亮相。“以詩會友,以曲共鳴”的文化互動吸引了眾多詩歌、文藝界知名人士共赴這一文化雅聚。新京報記者參與其中,感受了一把秋意詩歌之美。
  《秋》
  詩人推薦的適合秋天閱讀的詩
  歐陽江河推薦:
  □海子
  秋天深了 神的家中鷹在集合
  神的故鄉鷹在言語
  秋天深了 王在寫詩
  在這個世界上秋天深了
  該得到的尚未得到
  該喪失的早已喪失
  《中秋月》
  駱英推薦:
  □張同吾
  中秋月是用彩筆畫圓的
  中秋月是用夢幻編成的
  掛在天上掛在心上
  用永不消失的誘惑
  把企盼照圓
  把淚珠照圓
  有桂花的芳香陪伴
  有菊花的淡雅陪伴
  有希望的溫馨陪伴
  於是命運的車輪
  就在圓實而飄逸的夢中
  旋轉
  李白的筆曾蘸著豪情畫圓
  蘇軾的筆曾蘸著悲愴畫圓
  終沒有把人生歸宿畫圓
  終沒有把天寬海闊畫圓
  只給通往山高水長的條條小路
  留下了生而復死死而復生的
  詩魂
  人生的企盼從沒有圓過
  生命的中秋從沒有圓過
  只有夢中月是圓的
  只有相思果是圓的
  讓我在自己的心裡
  用最美最美的色彩
  畫我的中秋圓月吧
  那是詩與夢的嬌女
  《秋日》
  唐曉渡推薦:
  □里爾克
  主啊!是時候了。
  夏日曾很盛大,
  把你的陰影投在日晷上,
  讓秋風吹過牧場。
  讓枝頭最後的果實飽滿,
  再給兩天南方的好天氣,
  催它們成熟,把
  最後的甘甜釀入濃酒。
  誰此時沒有房屋,就不必建築,
  誰此時孤獨,就長久孤獨,
  就醒來,讀書,寫長長的信,
  在林陰道上來回
  不安地遊蕩,當著落葉紛飛。
  ——Rainer Maria Rilke(1875-1926)
  《秋詞》
  西川推薦:
  □劉禹錫
  自古逢秋悲寂寥,我言秋日勝春朝。
  晴空一鶴排雲上,便引詩情到碧霄。
  一
  今年五一的時候與朋友去過一次齋堂村,北京西郊,盤了半天的山路,只見了村裡的熱鬧,環繞的山水,竟不知沿著山路再往上盤一會,便有一座千年古剎——靈岳寺。乘著秋意,此番再次出發前往,還與一眾詩人同行,會與古剎,品茶誦詩,秋日里最愜意的事莫過於此了。
  出發前往靈岳寺的路上,詩人們已按捺不住,三兩結伴,或贊天藍,或嘆山青,還未到地,車內已是熱熱鬧鬧。參加雅集一行約30人,詩人西川、歐陽江河、林莽、翟永明、駱英、藏棣、瀟瀟,作家李洱,評論家張陵、唐曉渡、古琴演奏大師李祥霆等分兩輛車,一路從北京出發向西。坐在我旁邊的是美國詩人梅丹里,他在中國已經待了十幾年,曾翻譯過很多中國現代詩人的作品,並推介給美國詩歌界。顛簸途中他拿出自己的詩集與我分享,其中有很多首與禪宗相關,我問他你信佛嗎?他說:“不能算信,人生走著走著,就把信字給丟了。”待我細細品味這句話後回過神來,他微微一笑轉頭向窗外的秋色看去。
  靈岳寺始建於唐代,於遼代重建,後在中坤集團倡議和推動下由門頭溝文委牽頭重修。眾人下車入寺,繞過山門發現院落中早已擺好座席,茶點、古箏、筆墨均已安排妥當。
  中國文士階層素有“以文會友”的傳統,“或十日一會,或月一尋盟”的雅集現象是中國文化藝術史上獨特景觀,諸如蘭亭雅集、西園雅集、玉山雅集等,更是引為歷代文壇佳話,詩文書畫歌頌不絕。傳統雅集素以隨意性為特征,“實可謂無組織之組織,蓋無所謂門戶之章程,而以道義相契結。”此番初秋古剎中,天時地利人和,誦經引領後,詩人們便以秋天的名義,讀起了詩歌。
  沒有目的,沒有限制,你一首我一首,現代詩歌配上古箏曲子,詩人抑揚頓挫的吟誦,仿佛旋開了銅銹塵封歲月的閘門,將在場之人引入充盈流宕著詩性魅力的遙遠時空。
  “一千個女人了無新意
  一萬個女人無聊地死去
  更多的女人在天上獨步
  像風一般狂野和不斷遷徙
  有時像天女散花 從高空
  灑下體內的顛沛流離
  那些香水 值得用淚液提取”
  翟永明輕吟她的新作《怎樣的必然在我們的身體中》,言語溫柔卻力量十足。緊接著,詩人林莽獻上一首《我想拂去花朵的傷痕》:
  “我總想拂去花瓣上輕微的傷痕
  輕輕採摘那些微微泛黃的葉子
  讓美好的事物更加純粹
  也許因此我是個詩人
  把理想放在最高的地方
  不但欣賞 而且實踐
  那些卑鄙的人在你的四周暗藏殺機
  他們為自己陰暗的心理
  伸出了骯髒的手
  他們讓我知道一些美好的事物必然受到傷害
  但我依然如故
  用畢生的努力成為一個完美的人”
  二
  詩人們讀的作品大都與秋天無關,以秋天的名義讀詩,其實在讀一個心情。歐陽江河很喜歡“秋天讀詩”這個說法,在他看來,詩歌在秋天的語境下閱讀是有另外一層含義的。與夏天的喧鬧相比,秋天總有種豐收的味道,而豐收始終伴隨著感恩,帶著這種心情去讀詩,閱讀便會超越寫作本身。當我們把秋天的心情、秋天的境界帶到閱讀中來,可以完成一種帶有批評性質、體驗性質、思想性質的閱讀,可以把生命的體驗帶進來,其實是一個二度創作。由此,詩歌的完成不僅僅在於寫作,寫作只完成了一半,另一半是在閱讀中完成的,這種創造性的閱讀——秋天讀詩——可以創造更多的可能。
  與歐陽江河聊到秋天讀詩,他越發來了興緻:“秋天真的是很適合讀詩的季節,就是看你把哪種個人體驗帶進來,把更多沉澱的可以深入下去的元素帶進來。這種生命體驗不一定是情感,比如我們要理解明亮,有時就要把黑暗的東西帶進來;要理解愛,就要把非愛的東西帶進來;要理解善,要把惡帶進來。這些東西帶進來後,他們並非互相排斥,而是形成對稱,所以我們在秋天讀詩不一定只讀秋天或與秋天有關的詩,讀些與秋天沒關的詩,帶著秋天的心情和韻味,感覺一定也很特殊。”
  於是,帶著秋天的心情,細細品味詩人們的生命體驗,我一面品著山茶,一面貪味詩詞與千年古剎隔絕塵囂的幽靜禪意,不知不覺,竟把擺在桌上的兩盤零食都吃完了。
  三
  幾輪讀詩過後,古琴大師李祥霆帶來了一首《流水》。古曲、古風、古音配合著古剎、古韻,在場者無不為之動容。說來也巧,古琴奏至一半,遠處山裡突然傳來轟隆隆的雷聲,剛剛還晴好的陽光漸漸收了起來。未幾,竟然落起雨點來,詩人駱英忙呼:“李老師的琴聲沖雲而上,喚醒了雷公!”眾人大笑,紛紛躲至靈岳寺主殿避雨。秋雨如此不期而至,詩人們當真樂開了懷,有人打趣道:“此行也算‘石破天驚逗秋雨’了。”話音未落就有人應和:“因為這場雨,咱們的活動可有趣了。”
  雨勢漸大,一行人不得不折返齋堂村進行雅集下半場。歸來路上,雨一直在下,車子過了幾處高低不平新開墾的地,轉過一個山角時,我向窗外一望,太陽帶著朦朧的霧氣在山那邊懶洋洋地掛著,這邊大雨滂沱,那邊陽光明媚,群山在其中如同一幅水墨畫,眾人皆呼太美了。是的,縱使車上詩人齊聚,看到大美的一瞬間,脫口而出的形容詞恐怕只有一個“美”字,悠悠詩情恐怕也只在過後才能細細磨出。此刻想到鬱達夫筆下北京的秋:“古人的‘悲哉秋之為氣’在南方是不大感覺得到的,但在北平,尤其是在郊外,你真會得感至極而涕零,思千里兮命駕。”
  新京報記者 馬培傑  (原標題:帶著秋天的心情,讀首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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